那天, 夏荷姐姐說寫了封情書給我!
我趕緊上網收信, 看了這篇幾年前夏姐再貝里斯貝爾莫潘寫下的這篇 "荷花池"
她跟我說她用 "夏荷" 當讀書會員名稱是有故事的, 順便讓熊熊不吃味
看著文章, 心情時而失落, 時而跳動著, 彷彿眼前也有一座荷花池在長成, 那魚, 那孓孑, 那荷花...
我跟夏姐說要將文章貼上我的部落格, 她起先是害羞猶豫想拒絕的
之後她又捎來信說,
"丫頭~ 既然妳想貼就貼吧!或許,妳那些可愛又可敬的同學也會溜到植物園消磨一個下午呢!"
哈~ 是呀! 我才打算回台灣上植物園探一探那荷花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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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池
我喜歡荷花, 卻不喜歡冠冕堂皇的讚美, 例如:出汙泥而不染…總覺得太矯情
以前在台北時, 最大的享受, 便是在忙碌的午後, 天地不怕的演出一場”翹班記”, 獨自溜到植物園賞荷
時間最好不要太早, 四點鐘左右最棒, 位於旁邊的小學正好放學, 三三兩兩的小學生吱吱喳喳的順著荷花池岸的小徑一路走來, 像極了一群放出籠子的小鴨子
對岸, 你可以看到踩著夕陽趕來赴這場享荷盛宴的退伍老兵, 手執花生或黃豆, 一面挨著荷堤向空中拋撒誘鴿, 一面還使勁餵池裡覓食的小野鴨, 一踮腳, 一揮手, 翹翹屁股, 嘴裡吆喝一聲, 神情是如此專注
不知什麼時候, 附近會幽幽傳來陣陣的平劇, 或青衣, 或花旦, 或老生….
是票戲的一群票友, 相約在此吊嗓子, 我不是懂戲的人, 幾乎從不看戲, 但是在那徐徐微風中, 竟也如癡如醉起來
賞荷不盡賞荷, 最最叫人留連忘返的是那種靜觀人生百態的悠閒, 是那種閒雲野鶴的從容自在
那時, 剛好在國語週刊上為小朋友開了一個專欄, 索性我就用了荷作筆名, 一逮到機會, 就在植物園的荷花池畔消磨一下午.
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擁有一座荷花池是怎樣的滋味
只隱約記得是去年夏天, 我突然患起病來, 是日益嚴重的”思荷病”
我想賞荷, 我想吃冰鎮蓮子湯, 我想做涼拌藕片, 我想折一片荷葉插在案頭的花瓶中, 我還好想聞一聞盛開的清新沁骨的荷香, 喔! 還有那叫人流盡口水的荷葉排骨…..
啊!我病得可真不輕, 可是, 貝里斯好像沒見過荷花
四處打聽, 水生植物最常見的應該就只有睡蓮與布袋蓮, 再不然, 就只有沙蚊叢生鱷魚出沒的紅樹林
因此, 在淑卿返回台灣時, 千叮嚀萬囑附, 一定一定一定, 千萬千萬千萬要記得幫我偷渡幾顆荷花種子過來
“幹嘛?”
“當然是要種!我要挖一座荷花池!”
她瞪大眼睛以為聽錯了, 那時, 我正一股腦忙著新架起來的花房, 整日忙著修剪澆水施肥, 那麼大一座花房加上四五百株觀葉植物還嫌不夠忙?
“我不開玩笑,是真的要挖一座荷花池!”
“小姐,種了荷花妳不養魚的話,就成了一灘蓄蚊池!”方明警告,
“那簡單,養魚吃孑孓就是”
果然, 淑卿真是個夠意思的傻ㄚ頭, 冒著過境美國可能被逮的可怕風險, 不但幫我帶回了建國花市的觀賞荷種, 方明的表弟俊宏還為此跑了一趟植物園, 偷了園中的八顆種子, 也全都一併帶回來!
現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興沖沖的找來工人開始挖地, 第一個工人沒啥經驗, 挖得歪七扭八的, 我趕緊喊停另請高明, 幸好第二個工人較有概念
可是, 乾季挖土, 地硬得跟鐵礦似的, 真夠他受的, 我看他挖得汗流夾背, 狼狽不堪
心想, 既然他挖得那麼辛苦, 我何不把池子加大些? 等到日後嫌池子太小再想擴大就難了
所以量了一個自以為還不錯的範圍給他, 八英呎寬, 二十四英呎長, 三英呎深, 他倒是很爭氣, 三天就交差了
接下來就是打水泥, 否則乾季一來, 土地一龜裂, 池水就漏光了!
方明說, 做池子打水泥學問可大了, 水有多重呀! 底下若不鋪鋼筋, 再厚的水泥照裂不誤
說得好! 於是我趕緊忙著訂水泥, 鋼筋, 空心磚, 砂石…., 再找來水泥工綁鋼筋, 和水泥, 在池子四周緊緊密密砌上一層空心磚, 池底足足鋪了四吋厚的水泥, 這樣還怕不夠, 我又差工人把空心磚扎扎實實灌滿
終於, 辛苦了三四週的荷花池似乎小有模樣了,我急於想知道池子對水的承載力
於是, 接上水管開始放水, 我可是忍痛放了整整二十四小時的水!
奇怪的是, 水位卻一直保持約四吋高, 我知道殘酷的事實終於來了, 漏水!
一定是什麼地方不對我無可奈何找來工人, 把池水一桶一桶舀乾, 重新再和水泥
這次, 我睜大眼睛仔細盯完全程, 要工人在池底嚴嚴實實再糊上兩吋厚的水泥, 沙少水泥多, 好不容易熬到水泥終於乾透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接上水管放水, 深怕一不小心又出差錯, 原以為了不起三五百貝幣就解決的事
諸不知一頭栽進去, 連工帶料, 工程費早就超過兩千元了
好吧, 兩千就兩千, 就算是犒賞自己移民貝里斯五年的禮物吧! 這點錢在台北逛一次街就沒啦!
幸好, 這次水位一吋吋升高, 我笑瞇瞇自冰箱取出荷種, 栽在育盆中, 一面不忘翻一翻參考書, 看怎麼種才正確
第一次, 育了八顆, 全部滑鐵盧, 沒一顆發芽!
我不死心, 再育八顆, 兩週過去了, 育盆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生氣了, 再取出十六顆, 全部一股腦用力壓進育盆裡, 接一盆水泡著, 便不理它了!
一週過去, 仍無任何可喜跡象, 我失望極了, 方明跟淑卿研究半天, 該不是在放在冰箱裡太久, 把種子冰壞了吧?
再不…, 就是千辛萬苦帶回來的種子根本就是死的!
正當兩人忙著安慰我, 再找人重新帶荷種時, 育盆似乎著了魔般發生變化
不知何時, 竟悄悄的鑽出兩片嬌弱的, 翠綠的, 捲捲的小葉子, 啊!這磨人的,姍姍來遲的荷!
接下去不是歡天喜地的移苗大典, 而是趕緊到河裡釣沙丁魚,
因為方明好心觀察的結果是: 再要不了幾天, 妳就要餵蚊子了!
我大驚, 直奔得來不易的荷花池一看, 我的寶貝荷花池何時長滿密密麻麻一整池孑孓!
荷花池首批新移民不是荷花, 而是可敬的立大功的----沙丁魚小兵
其次,就是每晚偷偷摸摸前來產完卵就開溜的蟾蜍
不過, 這次我可是一點也不緊張, 漆黑一片的小蝌蚪, 才孵化沒幾天, 就全進了魚腹, 成了可口的點心了!
方明跟淑卿釣魚來放顯然成癮, 時而蝦時而蟹, 每天傍晚還不忘跑來提醒, 該丟些麵包餵魚了!
一天, 他們帶來兩條三指寬的斑點吳郭魚, 讓牠們在池子當王
在荷花都育好準備移入池子前, 我吩咐工人挖了四十手推車的土倒進池子沉底
方明望著一片混沌昏黃的池水, 無限心疼且擔心說:
"好慘呀! 這些可憐的小魚一定以為發生大地震了, 不知那些小蝦兵跟小蟹將有沒有被妳的”土石流”活埋?"
池子費了好一陣子才清澈回來, 我繞著池子來來回回找了幾趟, 沒有發現任何魚跡, 除了我辛苦培育伸展得十分精神的荷葉, 啥也沒瞧見, 心中不免有幾分懊惱, 那些小魚蝦們果真都被我給活埋?
一天早上, 踩著晨曦, 到池畔賞荷
喝!那是什麼? 銀白一片, 萬頭鑽動, 佈滿池面, 正好跟才孵化的黑色蝌蚪織成一幅美麗而對比強烈的圖畫
觀察幾天, 才恍然大悟, 原來, 牠們正是吳郭魚苗! 而那母魚正來來回回守在小魚邊!
我的荷開始抽出花苞了, 現在可不再是我一個人賞荷, 方明跟淑卿幾乎每天都過來報到, 撈撈枯葉, 餵餵小魚
然後, 就是猜猜看, 會開出什麼顏色的花?
甚至, 還開始幫我物色起樹苗來, 看看池邊到底要種什麼樣的樹, 以後才好有遮陰, 可以舒舒服服的在樹底下泡茶賞荷….
看!有一座荷花池,不錯吧!!
(2001, 6月寫於Belmopan)
1 則留言:
很想問 我可不可以賞荷
但是文章最後寫著 "(2001, 6月寫於Belmopan)" 所以就 "惦惦" 不敢出聲
呵呵 這一家人 可真會玩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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